陸檸開著電動三輪車來的時候,小白正在牽引繩的長度內，來回走動。

每路過一個人，知道叫會嚇到人,所以就用棕黑色的眼眸凝視對方，試圖勸人買蘋果。

不過來回好幾撥人，都沒人停下腳步,但它也沒有喪氣,依舊賣力找顧客。

看到陸檸，小白開心的搖晃著尾巴，咧著舌頭，露出白得發光的犬牙，“汪汪~”（還要買蘋果嗎~）

[買呀~]

被牽引繩控制行動範圍的小白，聽到陸檸的話，激動得躍起來想要扒拉陸檸的腿,同時嘴裏還不斷嚶嚶叫。

“好啦，小心脖子難受,”陸檸走近小白的行動範圍,忍不住揉了揉那柔軟、毛茸茸的垂耳。

跟小白主人打聲招呼後,陸檸看車鬥裏的蘋果似乎沒有賣出多少，“老板,你的蘋果我都要了，你算一下錢吧。”

“啊？多，多少？”男人不敢相信。

“你沒聽錯,我包圓了，”陸檸再次肯定的說道。

“買那麽多，吃得完嗎？”

“可以的，一天就能分完,”陸檸想到大本營的一群狗子，一只一個是不夠的，兩只狗分一個蘋果，應該差不多。

沒錯，看到蘋果價格低、味道還不錯的時候，她就想買給大本營裏的狗狗們當零食。

往常狗群吃的多數是食物殘渣，而且現在還實行了垃圾分類，更增加了它們找食物的困難，更不用說找到水果了。

或許很久以前，還能去市場，找些攤販扔的爛果，但被狗老大、陸檸多次提醒後，為了小命著想，它們都很少再去了。

上次來福跟陸檸去大本營，帶了個蘋果。

陸檸問它原因，它說是狗友們想吃。

那時陸檸才反應過來，她光為狗狗們的安全，讓它們白天不出去，但卻忘了這會讓它們找食物更艱難，更容易餓肚子。

而且因為跟狗老大的約定，陸檸存放在大本營的狗糧，狗老大只會分配給老弱殘的狗狗，年輕力壯的狗狗找不到東西吃，再聽到來福講在家吃的東西，自然饞了。

陸檸那時候就想，找個機會，給每只狗狗都送點零食，就當是小驚喜。因為她給貓準備過零食，不能厚此薄彼。而且她與狗老大接觸的時間長，說服它，問題應該不大。

這不，周末剛好遇到了便宜好吃的蘋果，至於賣相什麽的，想必狗狗們不會介意。

“好的好的，我有紙箱的，先給你裝上，”小白主人以為陸檸是幫家裏買，分給員工的，所以就沒再問太多。

來福在陸檸帶它下車後，就奔向小白，雖然人家不搭理它，但不妨礙它靠近搭關系，或許相處久感情就加深了呢。

在把所有蘋果搬到電動三輪車車鬥，付完款後，陸檸去把來福牽走，它還依依不舍，一直回頭望。

陸檸算是知道為什麽會有舔狗這個詞了，雖然是貶義，但真的很符合來福現在的表現。

“嚶嚶～”來福不舍的問陸檸，（就走了嗎，不再玩會兒嗎～）

［該走了，我們還要去大本營，那裏不是有很多貓友狗友。］

“嚶嚶～”來福期待的望著陸檸，（可以把小白帶上嗎。）

［不可以，］陸檸不受水汪汪的狗狗眼迷惑，［小白要跟主人回家了，不能跟我們一起。再說了，你的狗友也很多啊。］

“嚶～”

得不到的，始終在騷動。大本營的流浪貓狗，因為陸檸的關系，對來福不算多好，但起碼態度平和。

小白就完全是不理它，而且人家還是只漂亮的狗狗，來福的春心估計動了。

小白也就來福離開前，對它溫柔了點，重點還是在沖陸檸搖尾撒嬌，估計是知道陸檸是付錢的大主顧。

陸檸拉來福走前，它還過來蹭蹭了陸檸的腿，吐著舌頭，笑瞇了眼，“嚶嗯嚶~”（再見喲，人類~）

[再見喲，小可愛~]

***

貓貓狗狗們已經熟悉了陸檸電動三輪車的聲音，遠遠聽到，三三兩兩跑出窩，或蹲坐開闊的水泥地上，或趴在樹枝上，望著門口的方向。

大本營的流浪貓狗雖然互幫互助，但都是在黑貓、狗老大的教導下，聽從命令，除此之外，關系只能算一般，日常都是各做各的事情。

當然，熱情的橘貓小橙子不一樣，它天生懂得找朋友，又厚臉皮，所以貓群中，跟它關系好的貓還挺多。

陸檸出現在這個地方的時候，不認識她的貓群狗群謹記黑貓、狗老大的叮囑，不輕易靠近陌生人類。但相處的時間久了，對貓狗都溫柔、包容的陸檸，讓動物們情不自禁產生依戀的感情。

它們或許不善於表達喜歡，但人類的善意，總讓它們忍不住沈陷。所以每次陸檸過來，它們都悄咪咪的觀察著她，這次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太長，所以忍不住出門迎接。

陸檸開車進來的時候，就看到前面一片顏色各異、品種不同的貓貓狗狗。

一見面，喵喵汪汪的聲音連續不斷，都在跟陸檸打招呼，這甜蜜的困擾啊。

“好啦好啦，已經聽到了，今天都在這裏陪你們哦，”陸檸下車，笑瞇瞇的對圍過來的狗狗們說，貓貓還是矜持了點，就站在遠點的地方，沒有靠近。

陸檸問了過來的貓貓狗狗，得知黑貓不在大本營，狗老大倒是回來了幾天。

到了這，陸檸也不拘著來福，讓它自己去找朋友玩了。

剛剛在車上還悶悶不樂的大狗，解開繩子就撒歡的跑遠了。

接下來，陸檸就把車開到流浪狗那，搬下一箱箱蘋果，然後對剛出來的狗老大說：“請你們吃蘋果，數量不多，每只狗只有一半哦。”

“汪~”狗老大剛想拒絕，但被陸檸下一句話打斷，“我也不知道之前給你們的建議對不對，但我猜白天休息晚上再出去，是不是找食物更困難，許多狗是不是都餓肚子。”

“汪嗚~”狗老大不想說假話，幹脆承認陸檸的猜測，（狗群們就沒吃飽過。）

這就是流浪狗的悲哀，它們雖然生活自由，不受約束，但找食物永遠只能期待人類施舍、丟棄，狗根本無法生產食物。

“那先接受我的食物，就當是我不要的，這樣你的自尊心會不會好點。”陸檸一看狗老大口氣弱下來，趕緊提議。

“汪汪~”（可是食物要很多錢。）

狗老大以前是家養狗，知道貨幣的用途，也明白只有人類才能購買食物。

“我有錢，如果你覺得我給的食物，會讓狗群產生懶惰、依賴的情緒，你可以先給少點，讓它們至少有點體力。”陸檸一點點的勸狗老大。

“嚶嗯嚶~”狗老大低低的哼唧了幾聲，（謝謝你，檸檸。）

“好了，沒問題了吧，那現在就分蘋果了哦。”陸檸拿出路上買的水果刀，把順手買下的報紙鋪在地上，讓身邊的狗狗去叫大本營裏睡覺的狗，出來領零食了。

鋒利的水果刀快速把蘋果切成兩半，並剔除果核，然後一手一半遞給面前的兩只田園犬。

“怎麽了，不喜歡嗎？”陸檸看它們遲疑的動作，疑惑的問。

然後才想起，之前她有教過流浪貓狗，不要接人類給的食物，即使很想吃，也要等人類把食物放下離開後，再去撿。

現在她做的事情，也是同樣的道理。

“吶，我放在地上，你們自己拿啊。”

看陸檸沒有關註地上的水果，狗狗們一個接一個小心叼起蘋果，然後歡快的回到自己的窩，開心的吃起來。

有狗老大在，所有狗狗都很守紀律，隊伍雖然排得不整齊，但至少不會有狗狗沖到前面搶食。

陸檸邊切蘋果，邊跟身邊的狗老大聊天，得知最近流浪狗的數量又增加了幾十只。因為以前都是家養狗，一個個虛得很，離開大本營走到市裏後，就累得走不動，最後食物也找不到。

沒辦法，狗老大只能分點陸檸存的食物，否則它們就要餓死了。

說這些的時候，狗老大其實有點心虛，明明剛才還想拒絕陸檸給的食物，但實際上它已經把食物分給別的狗了。

陸檸沒有笑它，狗狗的智商最高是八九歲，如果說多惹惱了它，短時間可不好哄回來。

“挺好的呀，活著比什麽都重要，吃就吃唄，我明天會再帶多點過來。”

等會分完蘋果，陸檸打算再定幾十袋貓糧狗糧，貓雖然沒有狗那麽受覬覦，但在城市中，處境也不算太好。

一些親人的流浪貓，最容易被變態引誘傷害、虐殺，如果可以，能讓它們呆在大本營，就別出去了。

聊完這個話題後，狗老大就保持沈默，陸檸想起進來時候，發現狗崽崽的數量又增加一倍多，想起之前的計劃。

“狗狗喜歡生崽崽嗎？”

“汪？”（生崽崽？不喜歡，好麻煩的。）

“可是我看到很多狗崽崽唉，你們不是喜歡才生的嗎？”或許更多是本能吧。

“汪汪~”狗老大高聲反駁，（才不是，它們都是控制不住，所以才有崽崽的。）

“那如果給你們絕育呢。”陸檸看狗老大迷惑的眼神，想來它不懂人類的專業術語，所以換了個清晰明了的。

比了個剪刀手，“就是割了你們的蛋蛋，以後就能控制住了。”

“汪汪~”狗老大理解了陸檸的意思，一個激動，蹦離好遠，瘋狂的喊，叫（不割，不割。）

正準備叼蘋果的狗狗們，也正好看到陸檸簡單易懂的手勢，頓時後退幾步，四肢還有點輕顫。

難道吃了蘋果，就要割蛋蛋？那它們不吃了行不行。

陸檸看面前空了一圈，狗狗們嚇得眼睛瞪大，透露出驚恐，試圖緩和氣氛，“不要害怕，我就是問了一下，沒有說就給你們割蛋蛋。”

再一次聽到割蛋蛋，公狗們又退了幾步。

“好好好，我不說了，”陸檸做出暫停的手勢，表示不討論了，“快點拿蘋果吧，等會兒就不好吃了。”

然後轉頭示意幾步遠的狗老大回來。

“那怎樣才能不生那麽多崽崽呢？”以前陸檸想過給貓狗絕育，因為很多寵物博主、寵物醫生都說絕育對貓狗好，能避免很多疾病。但她能聽懂動物語言，如果流浪動物們不願意，她真的不想勉強，而且人類口中的絕育好處真的如他們所說嗎。

網上很多絕育的狗狗，性情大變，身材橫向發展，是不是證明，其實絕育還是有不好的地方。

但貓狗的繁殖能力很強，不做絕育，子子孫孫一起生活，她那點錢根本不夠啊。

“如果把公狗和母狗分開，你們會有意見嗎？”如果不生崽，除了絕育好像只有這個辦法了。

“汪~”（不會啊，可是現在分不開呀。）

就是因為都住在一起，沖動之下無法控制，才會有小崽崽。

陸檸想到自己最近冒出的想法，問狗老大：“如果把這片區域都分給你們，人類進不來，食物也滿足你們，條件是不能離開，你們願意嗎。”

“汪汪~”（不用挨打、不被驅趕，有很多食物嗎？）

“對啊，很大很大的地方，只有你們。”

“汪汪~”（人類會這麽好嗎？）

“聽你的意思，是願意嘍。可是不會覺得不自由嗎，困在一個地方。”

“汪汪~”（地方大，沒有人類，都是同類，不會被綁著不能離開，怎麽會不自由呢。）

“是哦，”陸檸發現自己相岔了。

流浪貓狗認為的自由，是不受人類約束，不用困在狹小的籠子裏，如果讓它們在一個類似的島嶼上生活，食物充足，那就不算失去自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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